我们与乌克兰同在

这是一篇难以动笔的博客文章。它涉及战争。但不是网络口水战。而是一场真正导致人死亡的战争。无辜的人们。你们都已经看过那些图片和视频，描述这些不是我的任务。

MariaDB Foundation 的反应较慢。这是因为我们与乌克兰和俄罗斯的开发者都有着紧密的联系，我们希望作为个人和基金会都能做正确的事情。需要明确指出的是，MariaDB Foundation 与乌克兰同在；尽管如此，本篇博客的其余部分并非以第一人称复数撰写。这有其原因。是的，我是 CEO，但本博客的论述是基于我在数据库领域的个人职业生涯，甚至早在 MariaDB 创立之前。因此，本博客的其余部分使用第一人称单数。

那么我能做什么呢？

和许多人一样，我问自己能做些什么来改变现状。可能不多，但或许有些许作用：我在 MariaDB 及其前身 MySQL 的生涯赋予了我看待乌克兰和俄罗斯的视角；分享这种视角或许能帮助我的现任和前任同事们以不同的方式思考和行动。尽管荒谬至极，这场战争对我而言并非抽象概念。

广大的 MariaDB 生态系统或许也能从连接数据库日常工作与地缘政治事件之间的联系中受益。我将得出一个结论，它关乎个人应对自己国家过去的责任。我将以我在数据库行业过去 20 年的历程作为起点。

警示：我必须给您一个触发警告。这篇博客文章并不偏向技术宅，也不涉及技术细节。它与 MariaDB Foundation 的使命是间接相关的，因为它并非关于 MariaDB Server 的普及或开放性。但它**确实**关乎我们的第三个核心价值观：持续性。

关于 MariaDB 与乌克兰的关系…

许多 MariaDB 开发者和用户来自乌克兰。我认识其中一些人近二十年了，那时他们中的一些人还住在卢甘斯克，我们都在 MySQL AB 工作。俄罗斯占领克里米亚、卢甘斯克和顿涅茨克后，他们中的几人逃到了德国。现在仍有 MariaDB 开发者住在乌克兰，尽管大多数人因 2014 年的战争已经逃离。

我希望留在乌克兰的 MariaDB 开发者能够在俄罗斯对全国范围的轰炸中幸存下来。我希望他们能找到避难所、食物和干净的水。我几乎无法想象他们正在经历什么。我看到了基辅、哈尔科夫、敖德萨、利沃夫等熟悉城市的景象——欧洲腹地遭受了破坏。

…以及与俄罗斯的关系

在没有任何其他议题上，我看到过如此一致的支持。俄罗斯现政权犯下的暴行以一种我从未想象过的方式，团结了政治立场和国家截然不同的人们。

生活在俄罗斯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前 MySQL AB CEO Mårten Mickos 这样说：

退出/发声/忠诚。俄罗斯公民面临着可怕的选择。离开俄罗斯——不可行。发声反对战争——就会被捕。或者与他们的政府一起共谋对被视为朋友和家人的人们的蓄意屠杀。
— Mårten Mickos (@martenmickos) 2022年2月26日

我不想让无辜的俄罗斯人被憎恨。我为芬兰最古老的报纸《Åbo Underrättelser》写了几篇关于乌克兰的文章。其中一篇论述：区分普希金（Pushkin）和普京（Putin）。普希金——好，普京——坏。“不要忘记乌克兰人是受害者。但不要鄙视普通的俄罗斯人。”这是我的一个信条，通过谷歌翻译瑞典语版本后显得很优雅。我认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观点。

MariaDB 有许多来自俄罗斯的开发者和用户。他们中有许多人住在西方；大部分人仍然住在俄罗斯。我认识他们的时间与认识我们现任和前任乌克兰同事的时间一样长。在这两个群体中，都有关系亲密的朋友。

我希望能保持持续性。包括来自乌克兰、俄罗斯和其他地方的开发者，为共同目标一起工作。但这将会很困难。让我解释原因，并从近二十年前的一件事说起，那件事我一直引以为豪。而现在，我不再如此了。

一封发送到 life@mysql.com 的邮件

在 MySQL AB 时期，有一个邮件列表，life@mysql.com，大家应该在那里分享生活中重要的事件。一位匿名的乌克兰员工分享说，他在窗户里点燃了一支蜡烛，以纪念乌克兰大饥荒（Holodomor），那是斯大林在 20 世纪 30 年代造成的。哦，我心想。但他引起人们的关注是好的。立即，一位匿名的俄罗斯员工回复道：别用你的政治话题骚扰 life@mysql.com 了。乌克兰人当着所有人的面回复说：这不是政治，这只是事实，一件发生过的事情。哦不，我心想。

几分钟后，我收到了那位俄罗斯人的私人邮件：Kaj，让这一切立刻停止！

从形式上讲，没有理由找我。我没有任何与人力资源相关的职位。当然，我曾开始按国家表演歌曲的习惯，以帮助 MySQL AB 的各种文化更好地相互理解。忧郁的斯拉夫情歌让内向的开发者们立刻在美国销售团队中大放异彩，而那位俄罗斯人可能认为我是文化翻译者。

我对斯拉夫文化一直很感兴趣，直到今天也是如此，但我恰巧是来自一个在 1939 年被苏联残忍袭击的国家。在芬兰，当他们向我们开枪时，我们对俄罗斯人和乌克兰人没有任何区分。而现在，他们的后代来找我，希望弥合他们之间的分歧？

在最初感到不知所措之后，我决定可以做些什么来处理这种情况。我描述了半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当时 MySQL AB 在泰里约基（Terijoki）举行了一次开发者会议，这个地方在 1948 年被苏联占领军改名为泽列诺戈尔斯克（Зеленогорск）。在这个地方，MySQL AB 的开发者们相遇、用餐、饮酒、唱歌，而就在同一个地方，我们的祖先在不到七十年前还在互相残杀。参会的有来自芬兰（如 Patrik Backman，现任 Open Ocean）、俄罗斯（如 Peter Zaitsev，现任 Percona，在美国）、乌克兰（如 Sanja Belkin，现任 MariaDB，在德国）、瑞典（如 Tomas Ulin，现任 Oracle）和德国（如 Georg Richter，现任 MariaDB）的人。所有曾经在卡累利阿战斗过的国家都有代表！（给历史爱好者的脚注：德国在 1941-44 年为芬兰提供了大量援助，没有他们我们就无法保持独立；瑞典在 1939-40 年和 1941-44 年都向芬兰派遣了志愿军。）

我给那位因被提醒大饥荒而感到不安的俄罗斯人的信息是向所有 MySQL AB 员工发送的一封公开信息：我希望公司是一个我们可以为能够不分国家和背景地一起工作和庆祝而感到高兴的地方，我珍视我们正能在祖先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做到这一点的事实。

这得到了接受，证明是没有进一步关于大饥荒的讨论邮件出现，无论是来自乌克兰方面还是俄罗斯方面。

紧接着，我为自己完成了一项小小的外交壮举而感到自豪。一个来自曾遭受斯大林恐怖统治的国家的小技术宅，竟然能在“两种不同的俄罗斯人”之间实现和平，这是我在斯拉夫人听不到的地方吹嘘时的简化版本故事。

今天，我带着复杂的心情回顾这件事。现在，我即使是开玩笑也绝不会说“两种不同的俄罗斯人”，但这并不是我的主要观点。我的主要观点是，我尊重了压迫者的受伤感情，其程度与尊重受害者不相上下。我选择了快速解决方案，却忽略了乌克兰人是对的，而俄罗斯人只是在延续至少自斯大林时代以来就存在的审查制度。

我仍然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和平而和谐地结束那场关于大饥荒（Holodomor / Голодомор）的邮件争端，但我没有站在被压迫者一边，对此我并不感到骄傲。

那么 2022 年呢？

快进到今天。MariaDB Server 拥有世界各地的用户和开发者，以及一个紧密联系的生态系统。我看到一些分歧，恐怕超出了任何个人能够弥合的范围。

但这一次，我将选择立场。我不会粉饰太平，也不会仅仅说出“我希望和平”这样毫无意义的话。我希望的是，与侵略者（即普京）相关联的人们（即俄罗斯人）开始像与前侵略者（即希特勒）相关联的另一个人群（即德国人）那样思考。

俄罗斯人必须正视他们的过去

德国人对此有一个词： **Vergangenheitsbewältigung**。这是一个长词。它的意思是“应对过去”或“正视过去”。德国人在 1945 年之后很长时间内都与希特勒联系在一起，即使今天仍然有一种集体的负罪感。这就是为什么德国联邦议院即使在将近八十年后才做正确的事情也遇到了如此巨大的困难。这就是为什么德国总理奥拉夫·朔尔茨在 2022 年 2 月 27 日上周日发表的讲话是一场革命。

亲爱的俄罗斯人！你们面临着一项艰巨的任务。**你们必须想办法让世界明白，俄罗斯并非普京的化身。** 就像二战后那几年里的许多德国人一样，今天很大一部分俄罗斯人仍然相信他们政权的宣传。

如果我能以一个愿望结束，那就是：*我希望围绕 MySQL AB 起步、现在由 MariaDB、Percona、Oracle 等公司延续的社区，能够以某种方式为正视历史所需的理解作出贡献*。现在已经建立起开发者之间的纽带，他们来自乌克兰和俄罗斯，来自芬兰和瑞典，来自德国和法国，来自英国和美国，以及欧洲内外其他国家。希望这些纽带足够强大，使我们能够继续合作，至少在数据库领域如此。

MariaDB Foundation 与乌克兰同在.